年仅43岁的安庆市新闻传媒中心“掌上安庆”原编辑部主任閆树泉,因病离世了。他数十年如一日脚沾泥土、胸怀民情、用力奔跑,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事还没干完”“我不放心”。
领导说,他是个挺膺担当的可靠人,“交代给他的工作永远不会掉在地上”﹔朋友说,他是个不会抱怨的实在人,“连嘴癮都懒得过”。
他对家国、事业足够忠诚,说“没有热爱干不好这一行”“当记者要讲良心话”,妻子回忆“十几年夜班都是他骑着摩托车接送我”,朋友说他这辈子最大的奢侈就是买了台单反相机,是為了跑新闻。
安庆市新闻传媒中心副主任李宏清楚地记得,2004年安庆日报社公开招考,閆树泉等七位应届毕业生一起考入报社,“他们当时有个外号叫‘七匹狼’”。
李宏时任安庆日报下午版採访部副主任,“树泉跑环保、工商、劳动(人社)等条口,常年深入基层,文风朴实生动,时刻在现场,才会有那麼多细节。编辑们都说树泉的稿子可以免检,因為他每次写完后都会再校对几遍才交稿。”
閆树泉个头很小,人精瘦,话又少,但脸上总挂着微笑。“过了很多年才知道他不是安徽人,而是来自河北衡水。”李宏说,20多年的新闻生涯,让这个“外地人”,比很多本地人都更熟悉安庆的大街小巷。
“记得有一年冬天,夜裡下着大雪,他裹着一件暗黄色的旧夹袄,在建筑工地低矮的工棚裡採访,手冻得发抖,还在努力记录工人的欠薪明细。為了核实线索,他曾连续多日蹲守在建筑工地,在劳动监察的投诉窗口,他还曾悄悄把手套塞给了来讨薪的老人。”安庆市人社局劳动保障监察工作负责人陈璧回忆,“我们是同时参加工作的,记得那时他总说,记者是要讲良心话的人。”
原安庆市工商局大观分局办公室工作人员刘亮回忆,閆树泉来报道校园周边食品安全工作,曾跟随执法人员连续几天蹲点,工作人员见他追问细节的劲头,忍不住感嘆:“这记者比我们还要较真!”
市生态环境监测中心工作人员潘伟说,那时环保夜查是常事,閆树泉从来是随叫随到,跟着执法人员深入田间地头,记录噪声污染等数据,“从来不叫苦叫累,我看到了一个新闻人的担当”。
刘亮说:“得知他生病后,我们一直给他打电话、发微信,他就是不接也不回。春节期间得知他转院去石家庄,我和潘伟俩站了7个多小时火车赶到石家庄医院。他见到我们先是一愣,然后嚎啕大哭。我当时心裡难受极了,同為中年男人,我太能理解他的不舍得与不甘心。”
2013年,媒体融合的浪潮席卷全国,安庆日报社成立了网络新闻部,閆树泉成為初创团队裡唯一从记者岗位转去的人。
2014年,安庆日报社新媒体中心成立。“转型新媒体大家都没经验,把树泉调去,就是看中他认真负责。他从不讨价还价,不管任务多艰巨,条件多有限,他永远隻想着把工作如何做好。”李宏说。
閆树泉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办新媒体上。新闻网站该怎麼办,和纸媒有什麼不同,要谋划搭建哪些模块,需要哪些技术支持……一点一滴摸索,全力以赴推进。“那时总见他一个人坐上大巴跑去合肥找在省媒工作的同学。省媒转型较早,他每次会带个小本本,上面列一大堆问题,跑到人家单位逐一请教。”卢向波既是他的大学同学,也是安庆日报社的同事,谈起閆树泉,既心痛又钦佩:“老閆是个特别简单的人,一旦选择了方向,就全身心扑上去。”
為了申报国家一类资质,閆树泉带着两名计算机专业的同事组成核心团队,一头扎进陌生的新媒体领域。他自学网络安全技术,逐字打磨《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安全评估报告》。同事袁勃回忆:“各种专业书都被他翻卷边,攻关攻坚关键期,他曾连续七天没回过家,坐在办公室完善自评流程。”
2016年6月,安庆新闻网成為躋身“国家一类”的新闻单位网站,“他特别兴奋,说这个‘国家一类’很牛的!他最引以為傲的是,相比其他单位,几乎没有花钱请第三方,全是自己做的!”回忆起往事,李宏的眼角泛起泪光。
这项工作的确挺“牛”,省委网信办的评价是:“这是我省非省会城市新闻单位网站首次获批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一类资质。”
5G、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技术不断发展,媒体融合也进入了加速期。主流媒体要守土尽责,“主力军”挺进“主战场”。閆树泉越来越忙,既要筹建“融媒体中央厨房”、拓展新媒体矩阵,又要打造“掌上安庆”客户端……
“从‘安庆新闻网’到‘掌上安庆’,都倾注了他无数的心血。”同事张馨感慨,“他是我们这儿新闻人裡最懂代码的,是技术员裡最会写稿的。”
见閆树泉连轴转太辛苦,有同事劝他换个岗位,他说:“我真觉得做新媒体有意思,现在正是谋划‘掌上安庆’的关键时期,好多事我不放心。”
2019年1月,“掌上安庆”客户端正式推出。经过三次迭代,现在下载量有130万+,最高日活13万+。除新闻外,还接入了“政务服务商务”等很多便民端口,老百姓不仅能在“掌上安庆”看新闻,还能解决实际生活中的很多需求。
他的工位“蜗居”在办公室西南角,玻璃围挡上还留着春节时张贴的福字,笔筒旁静静地放着一盒吃了一半的健胃消食片。
閆树泉走了好几个月了,但同事们谁也舍不得动他的办公桌,“总觉得他还在,办公室的灯夜裡一定会亮”。
“我们编辑上夜班,偶尔去串门,肯定能看到閆树泉,或审稿、或写材料、或在研究某个技术难题,看他疲惫的眼神和消瘦的脸庞,我常劝他赶紧回家睡觉,他总说,还有许多事没做完……”《安庆日报》编辑胡瑞琨感慨道,“我感觉他就像台‘永动机’一样!”
安庆市中医医院医生路俊也是閆树泉的好友。“我们认识早,他人实在,我俩挺投缘。十多年前他开始搞新媒体,我就跟他说,你嘴唇有点发紫,不能常熬夜,他笑笑也没多说什麼。”2020年,路俊作為中国红十字会第四批援布基纳法索医疗队队员,奔赴西非。“閆树泉觉得中医药海外传播这个新闻点很好,一直在跟进这个选题。布基纳法索和北京有8个小时时差,神奇的是,我每次发消息给他,他都会秒回,我心想,这人怎麼好像永远不睡觉?”
李宏说,记者稿件多集中在下午提交,还有一些需送审的稿件会拖到深夜,一旦定稿,他总会第一时间完成编辑推送,同事也说:“哪怕凌晨收到稿件,閆主任都会逐字逐句精心打磨。”
顺应时代之变,创新党媒表达,他平时默默耕耘,在重要时刻、重大事件中,始终保持着新闻人的敏锐和担当。
疫情防控期间,為能第一时间发布战“疫”实况,閆树泉甚至长期以办公室為家,争分夺秒编发最新动态、科学防护知识,助力守护百姓健康。
2022年党的二十大召开,文字记者江月赴北京参与报道,出镜、做短视频是很大挑战。閆树泉不厌其烦地指导,视频不管多晚传回来,他都会第一时间编辑。“一条短视频,他要花费几个小时,甚至改上一二十遍。採访期间,我和閆主任的聊天记录有近千条。”江月说。
“这麼拼值得吗?”妻子陈颖曾多次问过他这个问题,这个平日话很少的男人总回答:“这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这是职业需要!”
2024年4月,閆树泉被查出患有壶腹部肿瘤,先后辗转合肥、上海、河北等多地求医,依然放不下工作。
“他真的太爱这份事业了。从上海看病回来,他总趁周六单位没人跑去办公室待一会。閆树泉生病后有点自卑,怕给别人添麻烦。好几次从单位回来后都跟我说,‘你不知道,我坐在工位上,不知道有多舒坦’。”陈颖哭着说。
同事张馨说:“我们去看他,聊其他话题都蔫蔫的,但只要一提工作,他有说不完的话。我们鼓励他积极配合治疗,说还有好多事等着他回去推进。”说着抹起了眼泪。
7月3日,安庆的气温高达38摄氏度,记者来到龙井小区,这裡是閆树泉的爱人陈颖和儿子閆煦居住的地方。
“这是我父母的房子,閆煦生下来在这儿长大,这麼多年我们没房也没车。本来打算买一套学区房给閆煦上初中用,结果他生病花掉几十万,现在不想了。閆树泉走的时候,没给他儿子留下任何遗產。”陈颖说。
閆煦长得白白净净,见到生人有点腼腆,“爸爸很忙,但经常陪我写作业,然后去接妈妈下班,他再去加班。他有时实在太累了,坐在凳子上能睡着,还打呼嚕。一睁眼,发现我作业没写完,就会嚷,閆煦你搞快一点,十点前回不到单位,我又要喊保安出来开门,好麻烦人家的。”
陈颖坦言,曾十分埋怨閆树泉,“不知道他為什麼总加班,一会说有会议新闻等着发,一会说在办公室审稿更细致,一会说机房出问题要去抢修。但后来想想,他也不是在逃避家庭责任,他就是一个想把所有事都做好的人。”
陈颖多年来一直在教培机构教课,十几年夜班,都是閆树泉骑着摩托车接送,“2024年11月,他还从河北打电话托同事代办摩托车年审事宜,肯定还想着病好了要接送我”。
有一年暑假,刘亮策划了几个家庭的沿江之旅,閆树泉也把儿子带上,车还没开到池州,他接到单位电话,嚷嚷着要回去上班……閆煦介绍:“刘叔叔当时很生气,说少了你地球不转啊,爸爸还笑,说‘少了我真不行’。我更生气,回来后好几天都不理他。”
2025年4月,因病情恶化,閆树泉已经不能正常躺下,不时陷入昏迷状态,但“掌上安庆”的后台却有他时常登录的痕跡,最后一次登录时间是4月10日。
有一种说法,说“优秀”和“卓越”最大的区别在於,优秀是在规则内竞争,取得不凡的业绩,而卓越则来自於每个人与自己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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